作者:李明博(天津)
夜深人靜的時候,或是並不喧囂的清晨,總有些場景令人相識,讓人迷茫。
被鬧鐘嚇了一跳,一早醒來,看着外面茫茫的一片花白,心中卻多了份習以為常。
「那老翁又在獨自垂釣寒江上的雪了。」我自顧自地打趣道。
煩悶的又要啟程,臉要洗,牙要刷,剛下了樓,走到門邊,卻被那樓下發黃的鏡子叫住了。小的時候,我也是站在這裏。
只是那時,熱血與希望映在眼中,還未隱去的繁星和皎月綴在身邊。發黃的鏡子和照片還記得我嗎?離開這裏的時候,我似乎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娃子呢……
行走在積雪之中,汽車的鳴笛,耀眼的彩燈,減價的廣告,毫無保留地向洶湧的人潮和都市兜售來自21世紀的繁華。
雪,倒似沒有捲入這場交易之中,只是在快節奏的生活中獨善其身罷了,可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便會被蘇醒的生活踩在腳下,化成一攤污水。
挺可悲的,我想。
走得越遠,雪也跟得越遠。可就在停下來的時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人潮,燈,市全部啞去。在一片全白的世界裏,我被白光熾得有點發昏。時間停了,一切都靜止了,我茫然地伸出手去,怎麼?摸到的不是牆,寒氣吸附了指尖,放肆地搶奪着熱量,我愕然地縮回手指,轉頭狂奔,可好巧不巧,我忽然渾身無力,我重重地栽了下去。
我眼前猛地閃過那穿着單衣的中年男子人兒失魂落魄的推着自行車的模樣。那略顯消瘦的妻子兒女縮瑟在與冰天雪地差不多屋內的模樣。猛地閃過遼闊的油田,那無數人揮灑汗水的模樣。猛地閃過——
倒下的一瞬間,一切又回來了,回到一個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家,木質結構的老屋,大家都圍坐在一塊。
只記得那年,是人最齊的一個年。也是我第一次聽老一輩講述過去。
東北呵—東北。
「一切只是一場幻覺!」我不得不再提醒我自己。
啪的一聲,遠方傳來了鞭炮的響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是雪啊!那一天,那一年也飄着雪。多少年了……
人來人往,歲月流逝,月缺月圓,冬日裏的雪花飄在那裏;星斗轉移,物是人非,馬嘶馬蹶,春天裏的萬物長在那裏。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雪化了,可是春雨會遲到嗎?
總有一天,可以告別那無邊無盡的冬日,融化在春風的告急。